2009年12月30日 星期三

《江湖封侯》與《多情浪子癡情俠》


每一個人在不同時期,總會受到不同類型的書吸引。童年時我喜歡看民間故事、神話傳說﹔升中時愛看科幻小說﹔初中年代,就沉迷武俠及愛情小說﹔現在則鍾情推理小說。當我迷戀某一類型的小說時,總是廢寢忘餐地追看,不論作者,只要是同一類型的、可以從圖書館借到的便看。那時沒有因此忘記讀書考試,可算是萬幸。只有當同類型的書看多,方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內容或作者,然後才學懂選擇。

當年看武俠小說時,金庸、梁羽生的作品,理所當然地全套拜讀。雖然有時看不懂古龍的寫作方式,但他不少角色及故事改編為電視劇,什麼楚留香、西門吹雪、花無缺等等,看到這些熟悉的人物故事時,也覺得很有趣。倪匡的武俠小說也看了不少,只能說他的科幻小說比武俠小說出色得多。溫瑞安的作品,看了四大名捕系列中數本,已無興趣看下去。黃易看了一套,已忘了是什麼名字,只見書內男主角不停有艷遇,很勉強看完後,已無動力再看其他作品。

最後一次令我廢寢忘餐地追看的武俠小說,是還珠樓主的《蜀山劍俠傳》。這套書嚴格來說,應是仙俠小說。因為書內主角全是練仙修道、馭劍飛行的修道人,講的是斬妖除魔、匡持正道。不過,撇除書內主角所持的武器非凡品、境界比較宏大(畢竟沒有現實中地域的限制)及敵人不是邪魔外道、便是妖魔怪獸外,本質上與武俠小說也沒有太大分別。當時我看的可不是經倪匡刪減的版本,而是五十集的足本。這套書不知是誰留在我外婆家中,被我偶然發現,便老實不客氣拿去看。看這套書時,必需要有耐性。50 集 309 回 410 萬字固然是一個考驗,還珠樓主還喜歡在主線中插入副線,描寫其他副角的事蹟。這條副線的故事字數,往往已經可以獨立成書。有時看完副線回來,己差不多忘掉當初主線說到那兒。全書中,自己最喜歡是峨嵋開府及幻波池一段。倪匡的刪節版固然保留了最精采的部份,但未若看足本般過癮。可惜現在要找回這套書的足本,實在有點難度。我自己手上那套,也礙於家中空間有限,早早棄掉了。不過,拜科技之賜,國內不少網站藏有還珠樓主的作品,若不介意網上閱讀,自可在網上詳讀一番(還珠樓主作品集)。

差不多近十年沒有看武俠小說,最近在圖書館見到一書兩冊的《江湖封侯》,書面介紹此書為 2008 年全球華文武俠小說大賽獲獎作品,而倪匡對此書的評語為﹕武俠小說寫到這等程度,足矣。讀者看武俠小說,能看到這等程度的武俠小說,亦足矣!書評寫得如斯厲害,自然要拜讀拜讀。結果是期望越大,失望越大。此書集我最討厭的橋段及情節於一身﹕主角天命注定肩負拯救武林﹔男女主角們只相處了半天、沒有一起經歷什麼出生入死之事,只憑三言兩語,便願意為對方赴死或結為夫婦﹔稱霸武林用媚功,在性交過程中,趁對方不為意,便吸取了對方多年功力﹔招式名稱名稱過份冗長等等。此外,作者在書中交侍主角父母等人事蹟時,寫得太零碎,東一段西一段的,令讀者深感混淆。以後看見倪匡的書評,真的不能盡信。
 
因為對《江湖封侯》太失望,氣憤之下再看鄭丰一書四冊的《多情浪子癡情俠》,想了解一下現今新晉武俠小說作家的水準。鄭丰被《明報》譽為女版金庸,這部《多情浪子癡情俠》,獲「新武俠小說大賽」的「中華武魂」最高榮譽大獎、「最受歡迎作品獎」優勝作品。故事以多情的趙觀及癡情的凌昊天這兩個男主角,牽出段段江湖恩怨、愛恨情仇。鄭丰可以說藝高人膽大,同時並寫兩個男主角,在結尾時才將這兩條線合而為一。這種寫法若掌握得不好,容易有偏重的情況出現。但全書節奏,應可再精簡一點。例如在沙漠拯救人質一段,完全刪除也不影響劇情。此書看到後半段時,我已略感沉悶。而部份情節不妨加重筆墨,如凌昊天的兄弟情,如斯才能突顯他與鄭寶安感情矛盾。又如鄭寶安與凌昊天重逢前的經歷,隻字不提,稍感突兀。有時留白,固然可以令讀者有無限想像,加添故事的魅力,如《雪山飛狐》苗人鳳與胡斐的最後對戰那一刀。但此書這個留白,個人認為是敗筆,感覺是作者好像偷懶,雖然作者自辯因為沒有確切答案,所以沒有在故事中多加講述。

至於人物刻劃方面,凌昊天尚可。但趙觀實在不敢苟同。我認為多情不等如下流。《雪山飛狐》中的段正淳,情人雖多,但對每一位也持尊重態度。反之趙觀,初見陳氏姐妹,已偷窺姐姐洗澡。面對天真的妹妹,勉強維持止乎禮的行為,不是尊重女方,而是害怕陳氏姐妹的父親,有名的大俠顏面有損。江湖有名的美人文綽約在半醉期間,與趙觀打賭若拼酒輸了,便共渡一宵。趙觀與文綽約乃初識,兼此乃姑娘家醉後胡言,理應一笑置之。偏偏趙觀勝後第一個念頭,竟是想趁文綽約酒醉未醒之際,與之春風一渡。後雖懸崖勒馬,原因也是因文綽約心繫其好兄弟凌昊天,怕日後無法面對兄弟而已。雖然作者認為此乃趙觀出身妓家,有市井之氣,故有此行為。但個人認為此非出身問題,而是個人是非對錯的原則觀念。故在我眼中趙觀不能稱為多情,實應稱為好色。總括而言,鄭丰的作品,尚有很大的進步空間。被譽為女版金庸,目前來說則言過其實。

北雁﹕《江湖封侯》,香港中原社,2008年7月版
鄭丰﹕《多情浪子癡情俠》,香港中原社,2007年7月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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